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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 暂停的会审(1 / 1)

承瑾怀中抱着生绢绣的《百花争艳》图随太上皇后一行走出时韦贤妃的寝宫。

承瑾抱着绣品的手臂微微发着颤,正午的阳光却驱不散她浑身的寒意。手肘传来的钝痛顺着筋骨往感官处蔓延,与心口的剧烈绞痛交织成一处,仿佛勒住她的脖颈,连呼吸都是痛。

承瑾跟在太上皇后的仪仗旁,回头看向身后的那已渐渐模糊的韦贤妃,朱红的宫墙在秋日的阳光下斜斜铺展,墙面上斑驳的红漆在光影里明明灭灭,陈年的斑驳与新补的艳色交织在一起。

飞檐上的走兽沉默地俯瞰着这座困住无数人命运的牢笼,檐角铜铃被风吹得轻轻晃动,似有人在低低啜泣。

“姜绣娘。”太上皇后的辇轿上,刘姑姑掀开一侧帷幔探出头来,鬓边银簪在光照耀下下闪着微光,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,“太上皇后娘娘说,这伤药您先用着。三司会审需些时日,你这两日就待在龙德宫中莫要外出。”

承瑾接过药盒的手指触到冰凉的漆面,盒盖内侧暗刻的缠枝莲纹硌着掌心。她屈膝行礼时,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:“谢娘娘恩典。”

“娘娘还说,”刘姑姑压低声音,目光扫过四周垂首侍立的宫人,“水落石出前,万事忍耐。有些火,烧得太急反而伤了自己。圣上昨夜在宫门外立了半宿呢。”

承瑾的心猛然如雷鼓,指尖攥紧了药盒。

太上皇后回了寝宫,承瑾回屋时。穿过抄手游廊,几个洒扫宫女瞥见她便慌忙低头,细碎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:“就是她?听说把贤妃娘娘都气病了……”

“可不是,敢在韦贤妃面前顶嘴,康王爷回来定不会饶恕她,她胆子也太大了……”她将那些闲言碎语隔绝在外,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。

康王爷三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心口发紧。

康王爷救了她两次,在汴京后以为自己会死在汴京,当那把刀即将应声而下时,是康王爷千钧一发之即救了她,带她到青梧苑,青梧苑曾是她的避风港,如今却成了仇人儿子的屋檐下。

转过月洞门,树下立着抹明黄身影。赵桓手里捻着片梧桐叶,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叶脉,见她回来,眼底翻涌的情绪快得抓不住,像被风吹散的云影。

赵桓今日未束玉冠,墨发用根简单的玉簪绾着,更显得眉目清俊,只是眼下淡淡的青黑泄露了心事。

他声音带着晨起未散的沙哑,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绣品上,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

承瑾下意识将受伤的手肘藏到身后,指尖却不慎勾住生绢上的蒲公英绒毛,细碎的白丝缠上指甲。“回陛下,奴婢无碍。”

赵桓上前半步攥住她的手腕,青布袖口滑落,露出肘间青紫的瘀伤,伤口边缘还凝着干涸的血渍。他指尖猛地收紧,喉结滚动着问:“韦贤妃伤的你?”

承瑾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,想起韦贤妃瘫在地上的模样,想起那句沾了毒的诘问。

她用力抽回手,屈膝欲退:“是奴婢不小心磕到了,奴婢惊扰陛下了。”

“谁准你走了?”赵桓的掌心滚烫,攥得她胳膊生疼,明黄镶金边的袍角扫过青砖,“在宫里受了委屈就想逃?朕救你不是让你受委屈的。”

“陛下,奴婢真没事。”承瑾垂着眼帘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奴婢留在这儿,恐连累陛下。”

赵桓松开手后退半步,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脸上,明明灭灭的光影里,他的眼神复杂难辨:“朕的地方,朕说了算。进来,处理伤口。”

药箱摆在梨花木桌上,赵桓打开。他取了金疮药和细布,指尖沾着药膏触到伤口时,承瑾疼得瑟缩了一下,他的动作立刻放轻,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。

药香弥漫在空气中,混着窗外飘来的梧桐叶清香,竟让人心头微安。

“宫里的事,朕听说了。”他忽然开口,药碾子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,“三司会审的旨意已下,你且安心等着。”

承瑾望着他低垂的眼睫,想问他因金军入侵之事,问今后该如何应对这金国,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多谢陛下。”

赵桓包扎的手顿了顿,抬头时目光灼灼:“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锦囊,素色缎面上绣着半朵兰草,针脚细密,“这是清心丸,夜里睡不着就含一颗。”

锦囊触手中的温润,承瑾接过时指尖微颤,抬头却见他已背过身去,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,阳光在他挺拔的背影上镀了层金边,却暖不透那隐约的孤寂。

十日后,三司会审的消息传遍宫廷。刑部尚书带着衙役去韦贤妃宫中查验,未搜出直接证据。

大理寺卿比对笔迹时发现,去年冬月韦贤妃身边宫女出宫采买的账册笔迹分毫不差。

消息传到龙德宫时,承瑾正在绣绷上绣兰草。丝线在生绢上游走,一针一线都循着阿婆教的章法。

听到侍女回报,她握着绣花针的手猛地一颤,针尖刺破指尖,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兰草叶片上。

“姜绣娘,听说掌事宫女被御史台的人带走了。”侍女捧着茶盏的手在发抖,“招认去年冬月确实按贤妃吩咐,给流寇送过密信,还说……还说那流寇收了五百两黄金。”

承瑾将指尖的血珠蹭在白布上,淡淡的红痕晕开如残花。她继续刺绣,针脚却乱了章法,原本清正的兰草仿佛染上了血色。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,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。

夜深人静时,赵桓来了。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,坐在桌前沉默地看她刺绣。

承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收起绣绷想回避,却被他拉住手腕。他的掌心比往日更烫,带着酒后的灼热。

“明日三司会审,你要去吗?”

承瑾摇头:“奴婢不去。真相如何,自然是有公论的。”

赵桓看着她指尖歪歪扭扭的布条,那是她自己包扎的伤口。“朕陪你去。”他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无论结果如何,朕都在。”

那夜承瑾难以入睡,好不容易睡下了,梦里回到江南小院,阿婆坐在廊下教她绣兰草,阿娘在院里晒金银花,空气里满是草木清香。

只是梦境尽头,总有抹蓝色身影站在院门外,看不清面容,却让她心头发暖。

会审之日正逢阴雨绵绵,承瑾跟着赵桓走进大理寺时,雨丝正斜斜织着帘幕。

公堂之上,三司官员分坐三席,阶下跪着韦贤妃宫中的掌事宫女和几个牵连的内侍。檀香混合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,让人莫名心悸。

韦贤妃称病未至,承瑾站在证人席上,听着掌事宫女哆哆嗦嗦地供述:去年冬月韦贤妃留下贡品绣图《百花争艳》,便联络胡姓货商,买通流寇血洗姜家。

“胡姓货商说出在江南购得百花争艳的大概方向。”宫女额头磕出了血,青灰色的宫装沾着污渍,“韦贤妃娘娘,就,就派人打听……那胡姓货商还曾问过,是否因姜家绣品里藏着前朝秘闻,韦贤妃娘娘没说因何事要找绣百花争艳的姜家,只要将那姜家斩草除根……”

那货商姓胡。承瑾记住了。

御史中丞拍响惊堂木:“那是因何要对姜家斩草除根?”

“奴才不知,只知韦贤妃娘娘初次见到百花争艳时情绪突然失控,哭了半夜……”

承瑾的心袖抽痛。韦贤妃初见《百花争艳》还情绪失控?

一幅绣图而已,究竟是因何要对她姜家斩草除根?

三司官员传阅绣品后交换眼神。大理寺卿正要传韦贤妃对质,一名内侍匆匆跑进公堂,在刑部尚书耳边低语几句。

尚书的脸色微变,起身道:“太上皇有旨,此事交太由上皇后全权处理,三司暂且退堂。”

承瑾愣在原地,看着官员们陆续退下,公堂内只剩她和赵桓。雨打窗棂的声响单调而沉闷,像敲在心上的鼓点。

“为何中止会审?”她喃喃自语。

赵桓握住她冰凉的指尖:“别担心,太上皇后自有主张。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安抚的力量,“且先回去。”

回到龙德宫时雨势渐大。承瑾的没在意她的衣裳湿了一大片,韦贤妃为何因一幅绣图而要杀姜家的一家老小。

赵桓让侍女煮了姜汤,看着她喝下才放心。他坐在窗边看雨景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,忽然说:“明日朕去查那胡姓货商。”

承瑾握着温热的汤碗抬头:“陛下查那胡姓货商做什么?”

承瑾找过货商,不知那被杀的货商是不是曾在父亲手中购走《百花争艳》。

“查货商。”他转过头,目光坚定如磐石,“朕要亲自去查,定要还你家人清白。”

承瑾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,心里某个角落渐渐软了。这个至尊无上的人,让她……

再一想到,这是救命恩人的母亲。

她轻声道:“陛下,如果那货商找到了,承认韦贤妃派人找过他,确实是韦贤妃要杀奴婢家人。那韦贤妃会被处死吗?”

赵桓笑了,那笑容像雨后初晴的阳光,驱散些许阴霾:“等朕回来。”

赵桓走后,等待消息这几天,太上皇后派人时不时地送药和点心,但就是绝口不提会审之事。

宫里流言渐渐平息,仿佛那场震动朝廷的血案从未发生。只是夜里总能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,一声一声敲得让她莫名心慌。

半月后,赵桓风尘仆仆地归来。他走进龙德宫时,他的袍角沾着些许泥点,眉宇间的坚毅一览无余。

赵桓将卷宗放在桌上,纸页,“货商已找到,但已于几个月前被人杀害。他的家人称,具体死因不详。”

承瑾翻开卷宗的手指发抖,泪水滴落在卷宗上,晕开一片墨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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